关山两重

《歪打正着》十五

从那天起，两个人的关系就有点尴尬。

但幸好也没有什么理由非要见，只要柳岷析想，他就呆在客房里看书。李民衡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没什么闲暇时间，估计也还在因为那天他说的话有些生气而不想来找他，两人自然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。正好，他也需要用这些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。

毕竟在发现关于婚约和婚约里的李民衡本身，和他这么久以来想的都不一样之后，他确实要好好地问一问自己，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再去面对李民衡和这一纸婚书。

 

走出屋门抬头看就是四四方方的天，在金家的院子里困了十来天，又跑来这藏了七八日，柳岷析觉得自己没毛病也要被这深宅大院给憋出毛病来了。两天前金东河离开的时候，柳岷析从他那里讹了一笔钱，口袋里充裕了，小少爷的心思又开始活起来。反正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，而且李民衡也没说过他不可以出门，既然这样，不如出去放放风，总比天天和院子里的花草相看两相厌要好。

 

虽说已经让东河哥跟家里报了平安，但柳岷析为了稳妥起见，还是让这几天一直照顾他的侍女姐姐给他找了个帷帽戴上，倒不是说他怕些什么，只是他还不想现在就被人发现而带回家。

 

从李家出来走不了多久就是相当热闹繁华的商业区，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，甚至还有不少从邻国赶来的生意人，他这一身装束在一种奇装异服里显得相当朴素。

柳岷析本身就不是很能沉得住的性格，这段时间属实把他憋得够呛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，自从回到京城他还没有机会好好的走一走看一看。明明是什么都不缺的小少爷，这会儿却是看见各种都觉得新奇有趣，首饰珠宝、玩具挂件、糕点糖果，京城这边卖的，样式不知道比外祖父那边多了多少，柳岷析走了一路，便是买了一路吃了一路。站在小摊前吃完点心，拍拍手里绿豆糕的碎渣，他打算再往前走走，看看能不能寻着可以让他买回去解闷的东西。

 

前面有小贩吆喝着，还伴随着孩童叽叽喳喳的嬉闹声，听起来像是在卖纸鸢，柳岷析寻着声音找过去，不大的架子上花花绿绿的，挂满了样式各异的纸鸢，而目光所及之处，柳岷析恍惚了一秒，他看见了挂在架子最上面的那个纸鸢。

形状样式都和母亲曾经给他做的非常相像！

摊主在和几个孩子讨价还价，暂时没功夫帮他取下来，柳岷析急切的伸手想要去拿却发现还有一些距离，而在同一时间，他看到另一只手也伸向了他想要的那个。

不行！

柳岷析对这个纸鸢势在必得，还没想到什么理由去阻止，手确是先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腕，而等他转身一看，却是瞬间不可思议的扯开了面前的轻纱。

“怎么是你！”

对他的出现同样非常意外，李民衡没想着会在这里遇见金小柳，看他这一身装束也是十分惊奇：我每天都是要去店里巡视的，出现在这儿不是很正常？倒是你，为什么会在这？

柳岷析左右看了两眼，又赶紧把面纱放下来：我在你家要闷死了，所以自己出来逛逛，不行吗？

轻松取下两人都想要的那个纸鸢，李民衡说：行，只要金公子觉得没问题那自然可以。

“哎你别抢啊！是我先看见的！”

眼见着自己中意的东西被拿走，柳岷析有些着急，但又不好直接上手去跟李民衡抢，而且抢也抢不过，只能在原地急得跺脚。

另一边的老板终于送走了刚才的那群孩子，看两个人都相中了那个，有些为难的说到：“两位真是不好意思，你们手里拿的那个也是我从别人那里进来的，现在就剩这最后一个了，要不两位好好商量商量，看看谁......”

“你的钱不是都被人贩子抢走了吗？你拿什么来买啊？”

难得看见这人如此急切的样子，李民衡也觉得有意思，这会两人倒是都把前两天的不愉快抛在脑后，因为一个纸鸢你来我往，争个喋喋不休。

“你看不起谁啊！我把我那半块玉佩卖了自然有钱！还给我！这纸鸢对我很重要！”

看了一眼他的腰间，那半块白玉确实不见了踪影。

眼巴巴望着李民衡手里的纸鸢，鼻子发酸，柳岷析又想起了那时他在昏迷时的梦，小时候求而不得的场景：“你说你为什么非得跟我抢这一个呢，这里有这么多你随便想买什么不行！”

李民衡说：“可我就是非这个不可。”

柳岷析不解：“为什么啊！”

把纸鸢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圈，李民衡笑着说：“因为我第一次跟岷析说上话，就是在他家花园里，我说，我替他去捡挂在假山上纸鸢。”

“和这个长得一样的纸鸢。”

“我想着，买了这个，等再见面的时候当作见面礼送给他。”

“所以，你就成人之美，把它让给我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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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

小少爷够不到的纸鸢，都是李民衡给他摘下来的